天津達仁堂制藥廠廠院里,有一座別致的紅色小樓,那是樂達仁先生一家在達仁堂建廠初期時候的住宅,后來改為了廠里的辦公場所。幾十年來,小樓的大門兩側,一直掛著一付楹聯,上聯是“達則兼善世多壽”,下聯是“仁者愛人春可回”。楹聯上的辭語,來源于《孟子》,而且巧妙地嵌入了“達仁”兩個字。顯而易見,這是樂達仁先生向人們昭示他作為儒商的思想追求。
《孟子·盡心上》說:“古之人,得志,澤加于民;不得志,修身見于世。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天下。”意思就是,困厄之中不忘修身養性,發達之時務要惠福民生。《孟子·離婁下》還講:“君子以仁存心,以禮存心,仁者愛人,有禮者敬人。”樂達仁先生一生篤行慈善博愛,這里面既有乃祖遺風,也有孔孟之道和西方啟蒙運動的思想影響。

樂達仁祖父樂平泉,樂善好施,辦義學,施義材,冬設粥廠,夏送暑藥,京城會試期間向舉子贈發藥品,瘟病流行時煎熬湯藥分發全城百姓,同治六年(1867年)還在北京大柵欄設立普善水會,為四鄰救火。樂達仁剛懂事時,祖父即已去世,但是長輩們偶而談起的往事,卻深深地留在他的記憶里,他在幼年便立志做一個像爺爺一樣受人尊敬和懷念的人。
樂達仁自幼熟讀經書,他對孔孟關于“仁”的學說很感興趣。他曾說:“達仁也者,通曉仁學之謂也。余既有達仁之名,當更有達仁之實。”樂達仁年輕時曾赴歐洲游歷,歐洲十八世紀啟蒙運動所主張的自由、平等、博愛,與他思想發生共鳴,從而萌發了實業救國、惠福民生的想法。他創辦達仁堂以后,傾全部財力和精力,用于傳統藥物的生產與技術進步,用于對普通老百姓的扶危濟困。
民國時期的天津,自來水尚未普及,污水都排在河里,市民醫療保健條件差,瘟疫流行的現象經常發生。每當這時,達仁堂都會舍醫舍藥,夜以繼日地熬出湯藥免費贈發給平民百姓。1939年天津發大水,城廂和租界一片汪洋,水深沒腰,有的地方甚至水深可達兩米。水災期間瘟疫流行,災民無數。達仁堂在馬家口基泰大樓下面的藥店(即濱江道藥店),因洪水驟至,且上漲迅猛,藥品來不及搬運,財產受到很大損失。設在大經路上的廠院,因地勢較高,未受水患,于是就加班加點制造成藥、煎熬湯藥。同時,廠里還拿出錢來,賑濟災民。像這樣的善舉,達仁堂的老職工數不清有多少次。至于說讓上門討施舍的不空手而歸,正月初二向上門討吉利的人一律發銀洋兩角,就更是天天如此,年年如此了。

達則兼善,仁者愛人,在幾十年間已經形成達仁堂獨具個性的文化,成為一種企業精神。2003年4月上旬,廣東為預防非典型肺炎,急需達仁堂的清肺消炎丸,達仁堂立即將一批清肺消炎丸空運至廣州,贈送給有關部門。4月中旬,非典型肺炎疫情逼近天津的時候,天津達仁堂邀請首都醫科大學、天津衛生防病中心等十幾位京津專家,舉行專題研討會,共同研討中醫藥抗擊“非典”的對策。北京中日友好醫院晁恩祥主任向天津專家介紹了在北京的防治經驗,天津的專家表示一定做好應急準備,迎接“非典”挑戰。與此同時,達仁堂經天津市藥監局備案同意,按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推薦的處方,組織“預防非典中藥液”的生產。此時,處方中的藥材,銀花已由1公斤20元,猛漲為1公斤260元,貫眾由1公斤2元,猛漲為1公斤70元。即使這樣,達仁堂不僅不惜重資購買藥材,而且按照“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”的治業祖訓,保證制藥時藥料足量投放。藥材中頭尾須根不能入藥的,保證去除干凈。比如,600公斤防風,去掉頭尾須根和雜質以后,只以200公斤凈料入藥。4月下旬,當天津出現首例“非典”患者以后,達仁堂生產的“預防非典中藥液”訂單猛增,呈供不應求之勢。但是為了保證產品質量,達仁堂在制藥工藝上仍絲毫也不馬虎,黃芪用蜜制,白術用麩子炒,鮮貫眾必須先烘干而后入藥。為了保證及時供貨,全廠工人和管理人員全部實行12小時工作制,周六、周日不休息。職工們累得腰酸臂疼,熬得眼紅口干,但是沒有人請假,也沒有人問一聲給不給加班費。因為他們知道,達仁堂就是這個傳統——達則兼善,仁者愛人。4月28日,達仁堂廠領導同天津中醫學院院長張伯禮等,到天津肺科醫院慰問奮戰在治療“非典”第一線的醫護人員,并贈送了達仁堂的“預防非典中藥液”。
